我轻轻地走了,正如我轻轻地来。👋🏻
 
 

咸鱼日记1



普通人小故事


涉及一些专业的内容基本都是杜撰 dbq bmw


主马东 (大概可能也许会有娜俊 


大家就随便看看哈


周末愉快!




# 1




“李东赫,男,22周岁。本科学历,某景区管理处职工,工作时长两个月……”胖警官捏着资料,瞧了面前的卷毛一眼。



黄仁俊整天调侃李东赫“过上了神仙般的日子”。“放屁!”,李东赫咬牙切齿:“哪路神仙整天跋山涉水给人巡山?老子仙没修成倒他妈成小钻风了!”


李东赫憋屈,高考报志愿的时候家里人争执不下。干了一辈子民警的老爹坚持要求他子承父业——考警校;当了一辈子军中之花的老妈却坚持要求他子承母业——考军艺。父母二人一个比一个态度强硬,那阵子家里天天都是没有硝盐的战场,两个人对着那张薄薄的志愿表剑拔弩张。


这场冷战最终以李东赫偷偷改了志愿结尾。


“啥玩意儿?”黄仁俊的笑声震天响,一边笑还一边拍着课桌:“李东赫呀李东赫,没想到你看着挺乖内里挺硬,真能倔得过你那老爹老妈。”李东赫趴在自己的胳膊上气若游丝:“我自己也挺意外。”他虽然有时候挺皮,但总得来说是个乖宝宝。


交志愿表前一晚爹妈轮流来他房间“谈心“,说白了就是最后通牒。他谎称要睡了应付走了他俩,心一横,借着手机屏幕的光填上了:「立木大学 人文社科学院 新闻学」。


改志愿也不全是因为李东赫玩儿叛逆,其一,他成绩一般,报那种院校太冒险了;其二就是懒。反正我不能去军校警校!李东赫心想,与其去那种天天体能训练的地方还不如爹妈直接撕了他来得痛快。


立木大学算不上名校,只是一所很普通的高校。但所在地跟李东赫家隔着一个省,高铁三个小时,不近也不远。李东赫在心里称赞自己行事果断,这样就能光明正大地躲开父母的唠叨了。


专业是跟着黄仁俊报的,他总是在这种事上没什么主见,干脆放任自流。他不清楚自己想学什么,从小到大的爱好除了吃就是音乐,还是长辈不喜欢的流行音乐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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浑浑噩噩混了四年,李东赫终于混到了毕业证。黄仁俊问他特意跑这么远都深造出什么来了,他想了想说:脸皮深造地越来越厚了。


主动放弃了保家卫国的黄金道路,李东赫的红色家庭颇为不满,从他毕业回家父母两人就都对他不咸不淡。时不时也会听见他们叹气:咱们这种家庭出身的儿子怎么就不愿意上进呢。


大院的孩子优秀也好顽劣也罢,都混得风生水起,只有李东赫甘心平庸。


他从来没觉得平庸不好,反正自己也没什么远大理想,他觉得做人不一定非要争第一,人人都当第一谁当老二呢。李东赫就是这么个怂人,任何优秀的字眼都跟他沾不上边。他在大学也想过认真做新闻,但想着想着就觉得没意思,用黄仁俊的话说就是:这年头哪个喉舌敢说真话。


相比李东赫,黄仁俊的求职路倒是顺风顺水如有神助,毕业就进了省新闻中心做记者,当然可能这个神助就是他的台长老爹。黄仁俊从小跟李东赫在军区大院长大,他俩的姥爷是多年的战友。俩人的妈是发小,十几岁就一起入伍进了文工团,在台上唱同一首军歌。两个姑娘二八年华,生得一样俊,一个温柔一个娇俏,战友们亲切地称她们是“两朵金花”。这一唱又是几十年,两代人把青春年华都献给了国家。


到了李东赫这,他不愿意走长辈的老路,从小家里人就教育他:要做对社会和国家有用的人,他也不知道怎么才算有用。但是现在就连当年整天尿床的小屁孩朴志晟都入伍参军了,李东赫觉得当务之急是自己确实不能再啃老了,于是翻身起床找工作。三个月后,他考进了某景区管理处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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景区依山傍水,面积很大。第一天上班,踏在林间小道上,清晨的阳光薄薄地洒进来,落叶踩在脚下嘎吱嘎吱响。李东赫心情舒畅:老子来值了!这边风景独好哇!他像只小松鼠一样蹦蹦跳跳进了山脚下的办公区。


单位职工不算很多,大部分都是中年女性,长得漂亮的年轻小伙少之又少,因此李东赫甚至还体会到了众星捧月的感觉,日子格外好过。


由于是淡季,工作上的事不多,李东赫乐得清闲。


不过清闲的日子过得总是特别快,这天,他正在办公室喝茶,楼道里突然骚动起来。隔壁小吴跑过来咣咣敲门告诉他一个噩耗:由于天气转冷,空气干燥,为避免森林大火,管理处决定拨一部分年轻同志加入巡逻队,每天上山值班。领导都来视察了,巡山工作明天就开始。


这不要我狗命吗?李东赫在心里嚎叫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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单位领导雷厉风行,第二天天刚蒙蒙亮,十几个抽调来的年轻人就全副武装准备上山熟悉情况。


天气不错,阳光普照。一群年轻同志到了山上的值班处稍作整顿,下午巡查工作就正式开始了。说是年轻同志,其实也就李东赫和几个同届的毕业生没到三十岁,所以夜班就理所应当地落到了他们几个头上。


夜幕降临,李东赫是今晚的第一班。他在背包里装好急救用品、手电筒、对讲机,发动了电瓶车出发巡逻了。


“妈的,太渗人了吧。”虽说天刚黑没多久,但山上没有多少光源,只有几盏路灯。黑夜里的树林吸光,那几盏路灯好似鬼火一般。入冬了,树上的蝉早就不叫了,四周死一般的安静,白天的世外桃源在黑暗的作用下变得鬼魅起来。


月黑风高夜,杀人放火天。


李东赫脑内没来由地浮现这句话。他虽然不怕鬼,但此时此刻心里也有点打鼓,望着黑乎乎的四周,深呼吸了一口,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。


虽说万物冬藏,但山上静得有些诡异。好在电瓶车顶的探照灯还算亮,李东赫轻轻踩着油门,想加快速度。耳边似乎有什么细微的声响,他下意识看向后视镜——


盘山路的栏杆外面好像有个黑影在缓慢挪动,影影绰绰的。很高,不像人影。


艹!不会真有野人吧?李东赫不敢多想,脚上加力,电瓶车越开越快。偏偏这会手机铃声尖锐地响起来,李东赫吓得一抖,方向盘险些脱手。他连忙踩了刹车,掏出手机——“黄仁俊你他妈是不是有病这会打电话!”


电话那头的黄仁俊一头雾水:“哥哥我关心一下你仙修得咋样,你干啥,让山上的熊瞎子给摸了?”


再次看向后视镜,黑影已经不见了。李东赫冷汗直流,哆哆嗦嗦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:“差不多了。”


还好,一趟巡下来总算平安无事。接下来就是剩下几个同届年轻人轮岗到天亮。李东赫摸着黑爬上了冰冷坚硬的床,心里骂道:再这么搞老子真想辞职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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捱过了第一夜,李东赫慢悠悠睁开眼,值班处床板硬得像石头,只觉得浑身酸痛。他是一个很会生活很会享受的人,大学简陋的八人宿舍也能被他布置得像温馨民宿,以致于室友们毕了业都念念不忘。


李东赫的确是个心灵手巧的人,但是在这个四处漏风的值班处,他根本没心情搞这些,只想赶紧完成任务下山回家,此时此刻连爹妈的唠叨责备都变得无比亲切可爱。


正想赖会床,外面突然吵嚷起来。


“死人了!死人了!”

“快报警!”


李东赫“腾”地从床上坐起来,顶着一头鸡窝冲了出去:“怎么了怎么了?”


十几个同事已经都集中到了院子里,“谁死了?”大家面面相觑。


“是……是后山那边!”李东赫定睛一看,原来是隔壁小吴,他受到了不小的惊吓,双腿都在发抖,半坐在台阶上。这下大家都傻了,谁也没遇上过这种事。李东赫倒是听同办公室的梁姐聊起过:景区建得比较早,面积大位置偏,政府不怎么重视,所以规划很难跟上时代发展。后山更是成了荒山野岭,直到去年有个男人捅死了自己女友抛尸后山,市里领导为了保住自己的乌纱帽,这才赶紧装了监控摄像。


小吴是夜班的最后一岗,早上五点到六点。据他所说,他车刚巡到后山,就看见树上挂着一具尸体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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警车很快到了值班处,下来两个年轻警察,是附近辖区的片儿警,估计刚值了一宿班,两人都没精打采。简单询问了情况,两个小警察决定先去后山看看情况。后山很大,不好走,需要有人带路。目击者小吴受到惊吓精神状态不稳定,剩下的同事有个别人想看看热闹,但瞧见小吴被吓得屁滚尿流的样,最终还是没人敢接这个烫手山芋。


李东赫咬咬牙:“我来吧。”毕竟关乎人命,他实在坐不住。



李东赫第一次亲眼见尸体。死者是一个年轻女孩,穿着不符合季节的单衣,露出一截小腿。她的躯体已经僵硬,因为天气寒冷,干硬的皮肤上仿佛都结着霜。女孩脖子上挂着一根麻绳,仰着头吊在一棵歪脖树上,看起来整根脖子都断了,断裂的骨头甚至要刺破皮肤,留下暗红色的斑斑点点。死相很惨。


两个小警察大概是实习生,也像第一次见这种场面似的,都愣了。良久,其中一个反应过来,掏出对讲机联系了分局。很快,来了七八个警察,取证、搬尸体、清理现场。小吴作为目击者被要求去派出所做笔录,李东赫回到了值班处和其他同事一起待命。


小时候听老爹说过,第一次看死人一般会反胃恶心。


反胃的感觉倒不严重,他只是感觉眼睛酸得要命,用手指压了压,摸了一手泪。


哭什么呢?李东赫自己也不清楚,他又不认识死者。或许是刚才这个情景太过凄凉,又或许是他想到了女孩的家人闻讯会有多么悲痛。一时间他心底涌上了许多感情,他想起大院里一起长大的孩子,其中有几个跟她年龄相仿的女孩,她们红苹果一样的年轻面庞在李东赫眼前闪过,饱满香甜,甜蜜和活力旺盛到要溢出来。他又想起那具结着霜的尸体,或许昨天还跟大院的女孩一样笑着和朋友打闹,趴在父母肩头撒娇。


无论出于什么原因,都不该是这样的结局。



大概过了两个小时,同事急急忙忙推开门:“小李,派出所通知你马上去一趟。”李东赫回过神,抹了把脸上的泪,披上外套出了门。


派出所是他熟悉的地方。小时候老爹一加班,他就拉着黄仁俊偷偷跑来玩儿。那时候派出所来了个漂亮的女户籍警,刚毕业一两年的样子,肤白貌美气质佳,他俩总是擦着鼻涕在办公室门口冒出小脑袋偷看。不一会儿,屋里的女警察就会发现他们,冲着他们甜甜地笑,还从抽屉里拿出白巧克力塞进他俩手心。那是李东赫第一次吃白巧克力,香香的、甜滋滋的味道被他珍藏在了味蕾里,他觉得这味道跟女警察甜甜的笑容真配。后来他和黄仁俊都上学了,就再也没见过这位白巧克力姐姐。再提起来已经是几年后了,老爹听了也只是支支吾吾地说她现在不在派出所了。


李东赫坐在接待室的沙发上,推门进来的是一个年轻警察。制服干净笔挺,瘦瘦高高,大眼弯眉,略长的刘海用发胶乱乱地固定在头顶,有几捋还零碎地散在额前。


头发挺乱,人长得倒挺干净。李东赫心想。


他坐在李东赫对面,开门见山:“同志你好,我是这个案件的负责人,李马克。”


李马克?好像有点耳熟。李东赫看着他薄薄的嘴唇一张一合,什么都没听进去,只专心在脑海里搜索着这个名字。


“……并非自杀案件。”


什么?冷汗“哗”地从毛孔冒出来,“不是自杀?”


他回想起那个场景——女孩上吊,脖子断了,但却仰着头。


自缢死亡绝大多数是急性脑缺血造成,人会在15~30秒之内陷入晕厥,全身肢体无力。脑死亡后脖子因为重力被拉扯,颈部肌肉无法支撑重量从而被拉断颈椎,所以正常自缢身亡的死者一般是呈低头状的。


“是的,是他杀案件。”李马克耐心解释着,“现场调查以及尸检报告都指向这个结果。死者死亡时间大概是凌晨一点左右,我看了昨晚的巡逻排班表,那个时间段是你值班。”他举起手中的表格,顿了顿:“而且,这个时间段的监控摄像出现故障,我们猜测很有可能是内部人员所为,所以……”


李马克不紧不慢,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,直直地瞪着他,对面的李东赫被他盯得心突然“咚咚”地跳起来。他知道面对这样的情况警方肯定会把他划成嫌疑人之一,但他是清白的,没必要心虚。


奇怪,我又没杀人我紧张个屁。李东赫在心里骂,他觉得可能单纯因为自己是个怂人。


真没出息!


一时间从古至今所有有关冤狱的故事席卷了他的大脑,短短几秒他已经想象了自己被迫卷入刑事案件,然后锒铛入狱的画面。


随即眼前又出现了后山那个场景,他觉得那个女孩死得很冤,他也很冤。他现在整个人窝在羽绒服里,肉肉的双手纠缠着。才平复下来的悲伤卷土重来,不知不觉眼前又起了雾,带着哭腔问道:“警察同志,你这是要拘我吗?”


李马克看着面前的人,一头发黄的卷毛,圆圆的下垂眼噙着泪,鼻头红红的,嘴巴也红红的。正经的案情通报突然变得难以启齿:“也不是……对,是的,你需要留下接受审查。”他深吸一口气,最终还是肯定地回答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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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东赫万万没想到,自己这么一个老实巴交的良民竟然也会在某天坐进派出所的审讯室。他揉了揉泛红的鼻头,对面坐着李马克和一个中年胖警官。


“李东赫,男,22周岁。本科学历,某景区管理处职工,工作时长两个月……”胖警官看看李东赫,李东赫老实地点点头,做好了被拷问的准备。但是胖警官好像没有这个意思,只是询问了很多基本问题,一个问题反反复复地问。李东赫觉得他在兜圈子,甚至被勾起了困意。


最终还是李马克出言打断,再次用黑黑的眸子盯着李东赫:“案发期间你在巡逻,有发现什么异样吗?”


李东赫打了个冷战,他回忆起后视镜里那个黑影,汗毛“嗖”地竖起来。虽然他并不觉得这两件事有什么关联,总不能真是野人杀人吧?但还是一五一十地交代了。说罢,他看了看李马克的表情,那人抿着嘴巴,一对海鸥眉紧紧拧在一起。胖警官见状提议先把李东赫拘留,李马克却突然站起身,说:“不必了。”随即从裤兜摸出钥匙打开李东赫的手铐。“你可以走了,多谢配合。”


这下李东赫纳闷了,“啊?”你他妈逗我呢?但是看李马克认真的表情,后面这句他咽下去了。


李马克的袖子距离他的鼻子只有不到五公分,轻轻扫过,一股肥皂的清香。


这个李警官身上的味道还挺好闻。李东赫想。


袖口下的手指骨节坚硬地凸出来,他很白,由于天冷血管还透着淡淡的紫色。


李东赫掐了自己大腿一把。想啥呢李东赫?不会单身太久看见男的也精虫上脑了吧!


李马克感受到下方炽热的目光,只见那人微张着嘴,盯着自己的手指头看。他突然感觉耳朵根有点热。


“咳,那个,你可以走了。”

“哦哦哦,走了走了。”


---


TBC

15 Dec 2018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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